风水相忘

【沉戬】两相映

8k一发完。舅双✨预警。

关于伦理与爱的一些讨论。

又名“心机外甥总想逼我告白”。钓系小狗追舅的烂俗故事。

 距沉香离开已经三月有余了。

三个月，对杨戬这样的神仙来讲实在算不得数。少时他在金霞洞拜师，随便一次闭关便是十数个三月。杨婵走后的十二年也不过弹指一瞬，东奔西跑的罅隙中，一闭眼妹妹一跃而下的那抹白影又还在眼前。直到和沉香重逢，他才惊觉，原来这些时日已经足够让蜷缩在自己怀中小小软软的婴孩长成肩背宽厚的青年。

时日是从那时开始放缓的。

金霞一役后，沉香便随杨戬上了船。小孩前十二年野蛮生长长得歪了些，明明身上流着神的血脉，却一点慈悲悯怀都见不着。遇了敌手能杀则杀，活捉才换得了赏银的那批也少不了断指挖眼。杨戬说了两次不见改，也便随他去了。好在除了这个，他这外甥也没什么别的可挑剔。沉香这练功勤勉，和一行兄弟相处得不错，总有些赚银票的小手段，还包了一船的餐食，有他在的这十年间一船人的生活质量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杨戬这个舅舅，居然都有了多余的心思去数那人间的红叶又飘落了几次，过了几个寒暑。

总之还算是乖顺的吧，杨戬摩挲着口琴慢悠悠地想。

船身猛地一偏，杨戬回神才发现是老姚掌舵打了盹，差点撞上对向的商船。

那商船贩的都是些来自人间的小玩意儿，船身描金彩绘，可见利润不菲。杨戬略一思索，借两船错身的一瞬纵身跃了过去。

 “二爷，您又来了。这次咱进了点新货，带您瞅瞅？”迎他的人是顺风耳，这小子前两年从赌场辞了职，凭着一手探听消息的本领在这商队中平步青云，现在已经是分舵掌柜，一扫从前的唯唯诺诺，连一双大耳也不再包在头巾中。

“不必，”杨戬说，“上次那事儿怎样了？”

顺风耳只摇头道：“老样子。”

想来也是，杨戬无奈地叹了口气。三月前沉香下船后，他对人不放心，嘱了顺风耳找人盯着消息，这小子却跟泥牛入海一般，三个月了连一丝衣影都没给顺风耳的人捉着。

“行，继续盯着吧。”杨戬拍了拍顺风耳的肩，力道大得连那双耳朵也一阵乱晃。

“二爷所托，高某不敢怠惰。”顺风耳赶忙道。

杨戬点点头转身欲走，目光却被货架所吸引——那是一个金线绣的香囊，也是人间的玩意儿。沉香几月前还问过这是什么，杨戬只恨当时怎么没买一个塞张寻踪符挂他身上，也免了现在找不着影儿。他把那香囊拿起，留下几个铜板便离了商船。 

又是半年的杳无音讯。

亏自己还觉得他乖顺，若以人间的标准来看，沉香做的那些事儿能够得他把祠堂跪塌。杨戬把玩着那个一时兴起买下的香囊漫无边际地想。

 沉香上船后的第五年，杨戬头一次发现这小孩患有魇病。

那日他把口琴落在了沉香房里，夜半想起去寻，发现沉香睡得很不安慰。小孩缩在光影罩不到的床角里，眉头紧锁，急促地喘息着，几滴冷汗凝在额角将落未落。

杨戬只一眼就知道了大概，劈山那日沉香强启宝莲灯，未修练稳固的元神受创，这是落了病根。于是杨戬轻轻拂过沉香的脸颊，又把那双死拽着胸前衣襟的手掰下，虚虚握着，想渡些灵力予他，却没想他一握上那只手，这小孩的眉头便徐徐展平了，呼吸也回复了正常。我什么时候还成了药仙了，杨戬莫名其妙地想，转过念来又气这小子病成这样还瞒他这么久。

第二天杨戬便责问了沉香隐瞒病情的事，但相处了这么些年，他的面软心也软早就被沉香看穿了，一点长辈的威严都没有。

“是我错了，怕你担心。其实也没什么的，两三日才发作一次，随便忍忍也就过去了。惹舅舅生气了，是我不好。”沉香软声道。

你管那叫随便忍忍？杨戬一阵胸闷，但看到已经比自己还高出寸许的青年低着头从善如流地认错，便一点火也发不出来了。

“行了行了，”杨戬叹了口气，“一下我与你婉姥姥通个信，她那里应该有些修复元神的法子。”

“不用麻烦婉姥姥。”

“怎么？生病了还不想治？”

“刚才舅舅不是说，舅舅一来，我的魇病就好了么？那只要……”沉香直直地望着杨戬，一双眼里全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杨戬最受不了这个，只能扭头不去看这眼神：“不行不行，你都这么高了，这船上哪有床能挤得下我们两个。”

“可是……”，被拒绝的小孩眼里的光芒暗了暗，“可是我想，舅舅能够缓解我的症状，也许是因为我们血脉相连，元神的能量也同出一脉。同源相补，那些丹药法宝相比之下都是治标不治本。要是舅舅拒绝了我，再去找那些方法，岂不是舍近求远，缘木求鱼？”沉香垂着眼，一贯凶狠的脸上竟然被杨戬看出几分泫然欲泣来，好像自己再说一句拒绝的话，眼前的青年就会伤心到碎掉一样。

杨戬叹气，说都随你。

  那之后沉香的魇病再也没犯过，只是杨戬的床榻实在太窄，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被沉香手脚并用地缠在怀中。在杨戬的再三勒令下，沉香才不情不愿地花了三贯钱买了几块木板，准备打张新床。

杨戬好整以暇地看着沉香钉床板。青年光着上半身，叮叮当当敲打的动作麻利。哮天冲过来黏杨戬，看到没穿上衣的沉香就开始嚷嚷。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不知道这粉耳朵小狗从哪里学的这种词汇。杨戬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哮天的脑袋，目光不自觉地从那未完成的新床鏽上往沉香身上飘。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让青年出了一层汗，亮晶晶地沿着清晰的肌鏽肉鏽线条往下滚。他的骨架长开了，现在猿臂蜂腰，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力量感。要是把他丢到婉罗的舫上，得被那些姑娘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好巧不巧，哮天又开始嚷嚷：“二郎我给你说，刚才臭沉香去买木头，老板娘一直在看他！一定是也觉得臭沉香不穿衣服不好看！”

沉香给了哮天一眼刀，小狗悻悻地蹓跶到别处玩了。

杨戬失笑，老板娘哪是觉得不好看，是觉得沉香太俊了，想把他拐回去当老板呢。

他有种奇异的满足感，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终于被他拉扯成了一个掷果盈车的美男子。

他也打趣道：“我们沉香长大了啊，那老板娘好看么？”

沉香一抹额头的汗：“没注意，没舅舅好看。”

“在这捧你舅臭脚呢，怎么能把我和姑娘比？”杨戬说，又问，“你就没个喜欢的女仙？”

“我有舅舅就够了。”

“不想成家？”

“舅舅不也没成家么？”

“我不行，我那是……”杨戬顿了一下，“我一通缉犯，连累你和兄弟们就够了，怎么好再连累个别的姑娘。”

沉香回头朝杨戬一笑，少见的明媚：“舅舅在，不觉得连累。”

相似的眉眼间，杨婵的影子一闪而过。 

……

其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