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相忘

兴起而至,兴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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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桥鹊驾0808·22:00】那个想包养我的纨绔

*试着颠倒一下常见设定 穷叽富羡

*画家叽x纨绔羡

*ooc是我的



01


“好你个蓝湛,有钱不挣王八蛋!”


在被第六次拒绝后,魏无羡故意摆出的那副端正又骄矜的神态终于“咔嚓”裂开了。他烦躁地扯了扯丝质酒红衬衫的领口,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锐利微挑的眼角因为这个动作变得弧度柔和,之前一直绷得体微笑的双唇也不自觉地微微嘟起。


“我最后问你一遍,答不答应?”


王八蛋蓝忘机却仍不为所动,满头满脸写明白了第七次拒绝。


魏无羡一拍合同:“为什么不答应?你明明需要钱,你叔父……”


还没讲完,魏无羡就赶紧闭了嘴。这话说出来算是越界了,把自己偷偷调查过蓝忘机的事实暴露无遗。


果然,蓝忘机听到后脸色立马低过了空调温度,冻得魏无羡都是一抖。


“抱歉。我一会还有课,先告辞了。”


说完,蓝忘机微一点头,起身就走。


想他魏无羡一个年轻有为嘴甜人俊的大少爷,在别人那儿还从没吃过瘪,今天却在蓝忘机这儿连碰了三四五六七鼻子灰,心里说不上是挫败还是愤怒更多。他一下弹起来,伸手扣上了蓝忘机的手腕。


“蓝湛,蓝大画家,”他在对方浅金的眼仁里看到自己挂起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不好意思,我道歉我道歉,不过……”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02


在蓝忘机眼里,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错。


毕竟从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起,魏无羡就自动被这个B校美院高材生划入了“不学无术附庸风雅的纨绔”范畴。


那时B市美术馆正有一个分量很重的油画展,除了展览场馆外还专门设置了几间放映室,有志愿者在其中配合幻灯片向参观的市民们讲解相应场馆油画的相关知识。这些知识对于主攻油画方向的蓝忘机来说十分基础,并没有听的必要,但在经过其中一间放映室时,蓝忘机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说到巴比松画派,它是一个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出现在法国的一个,不那么正式的艺术流派……”


厚重的隔音门缓缓旋开,如管风琴般悦耳的声线随着放映室内的灯光一起漏了出来。


讲解员看起来不过和蓝忘机一般年纪,打扮却在当下的场景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一身驼色格纹西装三件套,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全身上下只有头发不是规整的,而是向后用发胶碎碎地抓成落拓不羁的形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两道修得齐整的长眉。


——看起来不像志愿者,倒像个参加晚宴的贵公子。


蓝忘机不想打扰,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后排的角落。但讲解员似乎发现了他,在昏暗的放映室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目光往他身上一落,又弯成满是笑意的一汪,飘回了幻灯片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新的听众加入,青年的语调像美术馆草坪上的长尾巴鸟儿一样,欢快地跳跃了几下:“……巴比松村是法国一个极其普通,但非常美丽的小村庄,一群艺术家生活在这里,开启了第一次对自然风光直接写生的旅程……”


蓝忘机被那道一触即分的目光引得注意力的大半都放在了这个讲解员身上。青年似乎对讲解内容不是很熟练,每换一张幻灯片便要停顿上那么几秒钟,然后东拉西扯些无关的内容才能绕回正题。讲到一半,青年为了示意,手举得高了些,露出明晃晃的袖扣和半边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表盘。


但接下来的讲解内容就令蓝忘机有些不忍卒听了。一开始只是细微的错误,到后面连画家的代表作都安错了名字。蓝忘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美术馆常会有附庸风雅的富家子弟出没,都很正常,但这样错漏百出的讲解实在是太误人子弟了,就算出风头也不该这样不管不顾。


“……巴比松画派的代表画家有卢梭、特罗扬、让……让那什么米勒和让那什么柯罗,还有杜比尼。其中卢梭的代表作有《暴风雨将临》……”


“是特罗扬。”蓝忘机说,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房间内的听众们全部听到。


讲解员一楞:“啊?”


“《暴风雨将临》的作者是康斯坦·特罗扬,创作于1851年。”蓝忘机重复道。


讲解员立刻抱歉地笑笑,纠正道:“对对对,是特罗扬。”


被这么一打断,讲解员之前游刃自如的神态立马消失了大半,说话都开始有些磕磕巴巴:“这幅作品的手法是写、写实的,但是……它在意义表现上有一定缺陷……”


这时,听众里却突然有一人带头开始了鼓掌,其他听众也饿不明所以地开始拍手,掌声立刻充斥了面积不大的放映室。


“魏哥!讲得没问题的,别紧张!”那个带头鼓掌的人喊道。


这应当是这个讲解员的朋友。蓝忘机望过去,却发现这人自己认识——是今年来在艺术收藏市场大展拳脚的聂家二少聂怀桑,曾在B校求购他导师的作品,却被老头子以根本不懂艺术为由冷冷送了客。


物以类聚,这个讲解员想必也是个想用和艺术沾边的经历装点门面的纨绔。


蓝忘机脸色愈沉,转身便走出了放映室。


合上门的瞬间,他似乎听见了讲解员无措的一声“诶——?”


他瞥了一眼放映室门口的牌子,“讲解员”三字后面潦草地粘着一张纸片,上面印着:魏无羡。

 

 



03


蓝忘机再一次看见魏无羡,是在毕业前的酒会上。


毕业酒会不仅仅有应届生,许多优秀校友或是能和B校美院沾上一星半点关系的上流社会人士都有到场。被层叠的水晶灯折射得光影辉煌的宴会厅中,平日里带着被颜料染得看不清颜色的围裙,在画室中灰头土脸地埋首创作的美院生们纷纷换上了精致笔挺的西装或裙摆繁复的晚礼服,有如夜莺衔着玫瑰一般拈着流光溢彩的透明酒杯,在那些大人物或公子哥面前翩翩振翅,试图多分走一点目光。


高雅的艺术是夜莺们呕心沥血唱出的悠扬歌声,可拥有美丽歌喉的夜莺们却必须拥有吃食才能继续歌唱。即便是在学院的象牙塔中熏染了多年,学生们也十分清楚这个道理。“画家的作品总是死后才值钱”,听起来像一个凄美的诅咒。作为靠画笔吃饭的人,没有艺术生愿意这个诅咒落到自己的头上。于是毕业酒会便是极好的机会,如果一个人能得到某位名流的赏识,买下一两幅作品,那从此他的作品的身价便能在画廊中节节攀升,而不是寂寂无名直到某位伯乐的出现。更有幸运的夜莺能直接通过漂亮的皮囊成为某位大人物笼中的金丝雀,吃喝不愁,此后再有闲心追求自己热爱的艺术或是从此封笔纸醉金迷,都是好事。


而上层人士们也热衷于此,投资艺术是合理保值财产和避//税的好途径,也是展现他们比芸芸众生的高贵之处的最好方式。而养一个漂亮的艺术名校出身的小艺术家,更是他们值得炫耀的谈资。


于是不屑于此的蓝忘机在这样的酒会中显得尤其突兀。他持着一杯侍应生递上的香槟,在宴会厅的角落站成了一株笔挺的孤松。不时有阔太富家千金甚至阔佬因为他过分英俊昳丽的容貌而上来搭话,又被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格开。


宴会厅中窸窸窣窣的人声和酒杯相碰的清脆响声让他有些头疼。猛然间,他在一片模糊的嘈杂中捕捉到了一个疏朗又熟悉的声线。


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在一片镶钻叠纱的奢丽裙摆的簇拥间见到了魏无羡,和聂怀桑以及另一名一看脾气就不是很好的阔少站在一起。这次魏无羡穿得比上回更加正式,黑色的西装在金色的灯光下闪着细密的缎光,头发也梳成了正式的背头。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场合,远远地便能感到言谈间的神采飞扬,不时激起周围女孩们涟漪似的一片笑声。其中一个女孩似乎与他尤为亲密,亮泽的褐色卷发几乎要埋进那片雪白的前襟中。


倒是很符合他的纨绔身份。


蓝忘机微微抿了抿唇,才偏开目光,却发现眼前已立了个人。


“蓝二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人语气中满是刻意的亲近,面上却满是戏谑。


是温晁。


蓝忘机不答,冷着脸撇过目光。


“怎么不理我?”温晁慢悠悠地晃着手上的酒杯,晃了十几圈后才夸张地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是我叫错了,现在已经不是蓝二少了。蓝家垮咯!”


两年前,温氏以非正当手段击垮了以传统纸媒产业为主的蓝氏。蓝忘机的叔父气到住院后就再没出来,蓝家两兄弟还背上了数额不小的债务。蓝忘机见缝插针地勤工俭学,才勉力捱到了毕业。


蓝忘机握着杯脚的指节扣得越发紧,却难以发作,只淡声问:“请问有什么事?”


温晁油腻腻地上下打量了蓝忘机几眼,说:“可惜我不喜欢男的,不然帮你家一把也无妨。只是不知道蓝二少这么一副好皮相,会被收到哪家养着?”


蓝忘机忍无可忍,转身便想走,温晁却并不善罢甘休,一步逼上,不知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这时,一个人影飞速地插到了两个人之间。


“温二少!”魏无羡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温晁。


 “我操!哪个孙子?”温晁手中的酒液被撞得差点洒出,骂道。又一看是魏无羡,语气缓和了几分,“魏少,你怎么来这边了,不陪聂少江少他们了?”


见二人十分熟稔的样子,蓝忘机不由皱了皱眉。


魏无羡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们那边没意思。”


又看向蓝忘机,问:“这个美人是谁?你看上的?”


“孙子!”温晁笑着骂他,“你又不是知道老子不喜欢男的!怎么可能养兔儿嘛!”


魏无羡好似十分感兴趣地细细看了两眼蓝忘机,再次转向温晁,朝他眨了眨眼:“既然你不感兴趣,那不如……”


温晁了然地看了魏无羡一眼,爽快道:“好,你好好玩。”说完便走开了。



 

04


待到温晁走出了十几步远,魏无羡才对着那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傻逼。”


蓝忘机只淡淡地看着他。


魏无羡也转过头,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蓝忘机。”


魏无羡笑了,飞快地从内襟翻出一张名片:“我叫魏无羡。这是我的名片,交个朋友吧?”


蓝忘机想起魏无羡和温晁刚才关于“兔儿”的对话,把这人纨绔子弟的,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必了。”


“诶诶诶诶?”魏无羡又把名片往前抵了一些,“我刚才是真心帮你解围的,别拒绝我嘛!”


“谢谢,但不必了。”蓝忘机又摇了摇头。


“好吧,”魏无羡有些挫败地把名片收回了名片盒,又看见蓝忘机手上的酒杯,自己也从旁边的圆桌上端起了一杯香槟,“那我帮了你一次,陪我喝一杯总行吧?”


“Cheers!”说着便自顾自地用自己的杯子碰了蓝忘机手上的一下,然后把淡金色的酒液饮尽,末了还直勾勾地望进了蓝忘机在堂皇灯光下比酒液还浅得过分的眼睛里。


蓝忘机被这眼神看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把酒杯贴到了唇边。


这是魏无羡意料之外的,他连忙笑着倾身轻轻拿走了蓝忘机手中的酒杯,细长暖白的指尖一瞬间擦过蓝忘机的。


“一看你就是不会喝酒,我也不勉强你,替你喝了。”魏无羡说。


二人身高本差不多,但由于魏无羡吊儿郎当的站姿加上些许倾身,他便在一个更低的位置上。他稍稍抬眼看了一眼蓝忘机,一双桃花眼中满是亮晶晶的笑意。郁金香型的水晶酒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浅金的光斑也在魏无羡的鼻尖眉眼间微微晃着,叫人一时分不清整个宴会厅里堂皇的灯光是聚在了那杯琥珀似的液体里还是这张明媚的脸上。


魏无羡把酒杯转了一个角度,才徐徐将形状姣好的唇贴上了杯沿——那是刚才蓝忘机的唇贴上的位置。蓝忘机被魏无羡的指尖擦过的地方登时烧灼起来,耳根也滚烫,好似魏无羡那双唇瓣碰上的不是内卷的杯沿,而是他的心口。


魏无羡喝得很慢,慢到周遭嘈杂的声音在蓝忘机逐渐消失,只剩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悠扬舞曲,一个节拍一个节拍渐渐地与眼前青年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重合。过了不知多久,杯中丰盈的液体终于尽数消失。魏无羡的唇瓣沾了些许,他也不掏巾帕,只毫不在意地伸出嫣红的一点舌尖飞快一舔。


蓝忘机倒抽一口气。


末了,魏无羡把空酒杯往蓝忘机手中一塞,又拍了拍人的肩,说:“不用谢哥哥,我们还会见面的。”


一片云飘来似的人又像一片云似地飘走了。蓝忘机盯着空酒杯壁内挂着的酒渍,在原地立了许久。

 


05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一向不羁甚至有些飞扬跋扈的青年的语气中带上了少见的委屈,微微圆睁的桃花眼似乎与那日酒会中的重合了。


蓝忘机心口一软,轻声说:“并未。”


魏无羡仍像救命稻草似地捉着蓝忘机的手腕:“那难道是我要求作品的主题你不喜欢……?”这不应该,魏无羡提出定制四幅画中,三幅是蓝忘机擅长并热爱的风景画,这是他偷偷调查后的结果,只有一幅是出于私心——画魏无羡自己的画像。


蓝忘机又轻轻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魏无羡急了,问:“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蓝忘机轻叹了口气,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我只能答应那幅人像。”


又说:“但人像并非我最擅长的领域。”


魏无羡眼睛一亮:“没关系没关系,那就这样说定了!”说着想拿出手机让秘书重新打印合同,又犹豫了一瞬,将蓝忘机的手腕换到左手牢牢扣着,才放心地单手解锁了手机。


 


06


“蓝湛——蓝湛——!”


蓝忘机搁下手中的刮刀,推开窗户朝下一看,果不其然,魏无羡和他的布加迪已经等在了楼下,眉毛明俊的青年和未来感设计的跑车在上个世纪的街道上格外耀眼。看见蓝忘机,青年立马绽开了一个恣意的笑。


自从蓝忘机签下那张定制油画的合同后,魏无羡比送报小哥还勤快地在蓝忘机的住处冒头。蓝忘机租住在一栋老式二层小楼的阁楼上,小楼朝海而建,推开窗便能看见粼粼的海湾和沿海岸铺展的道路。这样的建筑本应价格不菲,但因小楼的设施实在太过老旧,又常年受海风侵扰,租金倒也还算得上廉价。


蓝忘机的阁楼内部陈设简单,一半的空间用于摆放画架画具,另一半的空间便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立柜,显得十分空荡,以至于魏无羡这种炊金馔玉的富家公子在第一次踏入这里时,皱着眉抱着手臂问了蓝忘机好几次“你真的住在这里么?”。


但魏无羡也不嫌弃,来了几次后便熟了,往往进门就往床沿上大马金刀地一坐,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还隔三差五就自作主张地给这个简陋的小阁楼添置东西,今天一个花瓶明天一对抱枕后天一个奶锅。这些物品风格各式不同,什么巴洛克水晶后现代图样中式檀木轮着上,只是无一例外一看就贴着“昂贵”二字。蓝忘机往往不作理会,只专注地涂抹着笔下的颜料,任着这个少爷一边折腾一边叭叭自己在生意场上遇到的琐事。


终于在这一次,魏无羡抱着两扇巨大的紫色天鹅绒的窗帘就要往阁楼小窗上挂时,蓝忘机制止了他。


“为什么?你这儿连扇窗帘都没有。”魏无羡今天只穿了T恤和五分裤,头发也没有用发胶梳起,垂在额前的发尖在没有空调的阁楼里被汗水濡湿。他疑惑地眨眨眼,这让他看起来少了平日的锋芒,倒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会遮光,不方便绘画。”蓝忘机说。


魏无羡说:“那开灯呀。”


下一秒,他才注意到这小阁楼内的照明设备也一样陈旧,屋顶上孤零零悬着的竟然只是个没有灯罩的白炽灯泡。


于是他把窗帘往一旁一扔,坐到自己上次带来的获设计大奖的椅子上,一张嘴没消停过一秒:“蓝湛蓝湛,你不是要画我么?你怎么都不看看你的模特?”


蓝忘机眼都没抬:“不必,有照片。”


说着继续在画布上细细起着轮廓。


“不是,这活人都在你面前了,总比看照片好。再说照片都是两个月前拍的了,万一我和照片长得不一样了呢?”魏无羡说。


“你们学美术的不是最重视写生么?看我,看我嘛。”魏无羡又说。


蓝忘机这才舍得看他一眼。魏无羡此时却正看着窗外,一手胡乱地在颈侧扇着风,又将微微濡湿的额发向后捞。被海面反射的阳光透过小窗均匀地撒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也照亮了挺翘的鼻尖上停着几粒圆滚滚的透明汗珠。


空气中淡淡的咸腥海风气息猛然浓烈起来,蓝忘机甚至觉得那就是魏无羡汗水的气味,在狭小的阁楼内兜兜转转,如有实质。


魏无羡又把头转了过来,对上蓝忘机的目光。


“蓝湛,你这里真的特别热。要不你搬个地方吧,我在B校附近有一个小独栋,环境比这里好,也离你们学校近。”魏无羡说,“还有,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晚会,我有好些投资艺术的朋友都在,到时候你跟我去,不过这之前还是得给你订一套新礼服……”


魏无羡这些提议实在超越了他们之间甲方与乙方的关系。蓝忘机顿感心口堵上了一团愤怒和失落混杂的情绪——他不是不知道这个纨绔想包养他,但这对他来说近乎一种侮辱。可另一方面,他又暗暗盼望着魏无羡对他能有那么几分真心。


“……聂怀桑告诉我,年底意大利那边会有一个叫什么……哎反正就是在你们业内很厉害的画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到途径把你的作品送到里面……”


魏无羡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蓝忘机却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心口那团堵着的棉花上踩了一脚,碾平堵实了,闷得难受。


于是他打断道:“魏婴,都不必了,我并非……”并未你包养的金丝雀。他抿了抿唇,后面的话语他实在难以说出口。


大少爷魏无羡一口话被噎在嘴里,眉头也不由轻轻拧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笑相。


他走到蓝忘机背后,弯下身越过蓝忘机的肩头去看画布。画布上虽然只有初步的明暗色块,但是已经有了几分魏无羡的模样。


魏无羡说:“蓝大画家真厉害,把哥哥我画得这么帅气。”


蓝忘机说:“谬赞。”


魏无羡笑了:“一会儿我还有会议,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呀蓝湛。这个给你。”


蓝忘机手心一凉,再回神却已经听到了楼下布加迪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低头,一对蛋白石雕的白兔正卧在自己的左手掌中,莹润的白色为底,数种清透细碎的色彩在上面徘徊闪烁,两双红宝石嵌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自己。

 


07


魏无羡还是天天出现,蓝忘机却发现他近日来似乎有些疲惫,眼底的青黑越发浓重,眉目间的神采飞扬也弱了那么几分。蓝忘机询问过,魏无羡解释道是自己最近遇到了棘手的对手。蓝忘机又建议他不要再天天往自己这边跑,魏无羡却总是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一边偷瞄蓝忘机绘画时的专注神情说话惹他注意,一边在蓝忘机的单人床上滚来滚去,滚着滚着就没了声音。


而蓝忘机总是无奈地给陷在柔软床榻中酣睡的青年搭上一条夏凉被,又返回画架前,给画中人添上柔软的一笔光影。


他近日在绘画时总是出神,若是这样的时光漫长一些,更漫长一些就好了。


可偏偏魏无羡只是一个想包养他的纨绔,又偏偏他的叔父身体状况不佳,需要这幅作品换回的钱作治疗费用。


偏偏世事从来弄人。

 


08


肖像的创作接近尾声。


这日凌晨,跑车引擎声又出现了。不同的是,这声音的来源是另一辆亮紫色的轩尼诗。


驾驶座上走下一名杏目细眉的青年,蓝忘机认出,这是上次酒会和魏无羡一起的那位。然后这个青年从副驾驶座拖出来好像被抽了骨头,只能勉强站出个人形的魏无羡。


蓝忘机迅速穿好衣物,把两人接上了楼。


杏目青年不无嫌弃地打量了一圈简陋的阁楼,直接把魏无羡扔到了那张单人床上。


“蓝忘机是吧?魏无羡喝多了,从刚才就一直嚷嚷着要来你这里。”


“嗯。”蓝忘机说,又看了一眼瘫在床上,眼神迷蒙的魏无羡。


青年冷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喝成这样的,刚在车上他倒是挺高兴的样子。”


“好像是去见了个女人。”青年又说,他深深地看了蓝忘机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好自为之”。


蓝忘机闻言垂了垂眼,他知道青年是误解了他们的关系,但却没有解释,只淡淡说:“麻烦了。”


青年点点头,转身走了。


床上的醉鬼这时突然弹起来,对着青年的背影喊了一声:“谢了江澄!”


然后又倒了回去。


蓝忘机:“……”

 


09-11



12


蓝忘机两个周没有见到魏无羡,直到B校美院的毕业展。


隔着展馆内曲折的墙壁,蓝忘机又听见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情姐,你再看看他的作品吧。”


接着是一个锋利的女声:“魏无羡,这名毕业生的作品技法纯熟没错,有灵气有巧思也没错,是很难得。但是……你知道最近这类传统的写实风景画并不是今年来收藏家拍卖的主流。”


魏无羡的声音有些着急:“但是优秀的作品不应该被埋没啊,情姐这方面你比我懂。”


女人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倒想见见,什么人值得你小魏少去不遗余力地捧?”


“你不会……也学他们一样玩包养捧人那套吧?”女人又说,语气中带了几分揶揄。


魏无羡没有回答,墙壁后的蓝忘机指节紧握,圆润的指甲几乎嵌入掌丘中。


过了良久,青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我想那样,蓝老师也不是那样的人!”


“蓝老师?”女人和蓝忘机内心同步问道。


魏无羡说:“我的确是因为很喜欢他的画才愿意捧他的,去年B校秋季展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艺术方面的事情我不懂,但他的画真的很美,我还能从中读出一种坚持……和爱。”


女人笑了:“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岁?”


女人又说:“看来你是喜欢他了。”


魏无羡羞涩地“嗯”了一声。


这声答得极轻,轻得似乎蝴蝶一振翅就能飘走,却穿过了蜿蜒的回廊赫恩厚重的隔断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蓝忘机心上。好似奶猫的爪子轻轻盖了一个印,蓝忘机心里顿时软得不行,一切事情似乎可以有别的解释。

 

13


蓝忘机居然两周没有联系他。魏无羡委屈死了。


在B校美院秋季展上,魏无羡对蓝忘机的画一见钟情,从此开始了解艺术相关的知识。他从也是B校美院学生的罗青羊口中了解到了那场美术展,也屁颠颠地跑过去当志愿者。他的工作本只是简单的人员引导,但刚巧一个志愿讲解员吃坏了肚子,他便被稀里糊涂地抓过去顶了包。毫无准备的他自然讲得错漏百出。


之后,魏无羡又偷偷地打听了一些关于蓝忘机的事情,没想顺便知道了蓝忘机叔父需要治疗费用。他左思右想才想出了定制作品的绝妙主意,觉得又能帮蓝家解燃眉之急,又能找机会接近蓝忘机,为此还沾沾自喜了好久。


但好景不长,没往蓝忘机那里凑多久,温氏便开始江氏和魏氏的市场份额步步紧逼,魏无羡作为已经接手魏氏大半产业的年轻当家不得不开始连轴转,但他依旧见缝插针地挤出时间往蓝忘机那儿跑。


那天魏无羡忙里偷闲,攒了一桌饭局,软磨硬泡才让温情这个在温氏负责艺术收藏市场的大忙人答应去看B校美院的毕业展。达成目的又见到旧友的魏无羡自然喝高了,却还是不清不醒地缠着江澄让他把自己送到了蓝忘机住处。


一夜欢愉自是不必说。可魏无羡还没睡下两个钟头,就顶着腰酸背痛,又被公司一个电话赶去了大洋彼岸出差谈判。


走之前他给蓝忘机留了字条,又想到蓝忘机的画都完成了,那应该把尾款付了,于是顺手签了张支票条压在床头。


至于他自认为留的字条实际上留在了他自己手机的备忘录上,那都是后话了。

 

14


“所以说你说你的蓝老师今天会到场,人呢?”温情问魏无羡。


魏无羡也一脑门问号,他明明给蓝忘机留了字条的,就算蓝湛再讨厌自己,也不该放过这个绝佳的推销自己的机会。


不会是……蓝湛真的讨厌自己到面都不愿意再见吧?明明之前他……魏无羡想到那夜蓝忘机几乎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样子,不由脸颊泛红。


他自嘲地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也许不想见我吧。”


隔断对面的蓝忘机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蓝湛?”魏无羡眼睛一亮。


“魏婴。”蓝忘机说。


“刚才那些话,我听到了。”


“我也是。”


魏无羡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如果不是,为什么蓝湛看起来笑了呢?

 


15


后面的故事不必再讲了,总之都是关于喜欢,关于爱。


误会总会解开,偏见总会消除,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的一切漂泊,都是为了向你靠近。”



Fin


快敲有虫qwq有些地方不是很满意,后面会再修

被pb到没脾气qwq

感谢各位劳斯带我一起玩

最近在忙备考语言和GRE,是个死人了。但是都没坑,请等我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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